白兰地和酒

         时间已经过了两年有余，盖聂和鬼谷子避世而居，衣食住行一切都要自己打理，幸而盖聂从小一向如此，倒也没有什么不适。
        鬼谷子沉默寡言，盖聂天性沉稳，在耐得住寂寞这一点上，倒是两人对了脾气。
       鬼谷子每年中总有一个月是允许盖聂外出游历的，只在看看外面的世界，看看这世道里的人生百态。
       各国征战依旧没有停止，民不聊生，饥饿与困苦将众生玩弄于股掌之中，鬼谷却像这乱世中的世外桃源，宁静而美丽，望着回去的方向，盖聂总有一种不真实感，鬼谷和外面的世界不一样，他总有一天，要离开的，他要凭一柄剑，在乱世之中打得自己的天下——像鬼谷派的已经出师的那些人一样。
        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，逆着光让他有些看不清前面的路，只本能的感觉到一股凛冽无畏的杀气。
       然而……杀手不会把自己的杀气暴露给敌人。
       锋芒太过有时候也是致命的。
       盖聂在心里还没来得及预估对手的方位，剑锋便直冲咽喉而刺来，他本能的感到危险，闪身拔剑便档，“当”一声双剑交错，迸发出刺目的火花。
       对方变招从盖聂左肋斜走直取右肩，饶是盖聂极其灵敏也难逃这突如其来的变化。盖聂只是侧身避过，并不去抵挡对方的攻势，而是把剑从右手滑至左手，抬手反撩，直取对方面门。
        他们最后一瞬间同时利落的收剑回鞘。
       这种不守反攻以快打快的方法，看似危险，却很有效。
        盖聂这才抬头打量出剑的人，跟自己年龄相差无几，整个人显得意气风发，又放纵不羁。
        那人见盖聂本可取他性命，却放了他一马，微微一个冷笑道“你干嘛不杀了我”？
       “我干嘛要杀你？”
       “你可知我想杀了你”
       “你杀不了我”
       “嘿，好剑法”
       “你也不差”盖聂真心佩服。
       这些年盖聂和鬼谷子习剑，虽过招数百次，但始终并非胜负相争，刚刚和这少年却是以命搏命，电光火石之间让盖聂体悟了什么是生死一瞬的感觉。
      “我们快些走吧“盖聂淡淡道
      “走？走到哪去？”
      “当然是回谷，师父他老人家想必等急了“。
      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      “师父几天前跟我提起他要新收一名弟子，想必你就是——卫庄。”
       “来人哈哈大笑，跟你比剑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，师哥”说罢俯身一拜。
       卫庄怎么看也不是拘泥于世俗之礼之人，他第一次听说自己居然有一个小自己一岁的师兄时便有了挑衅之心，一心想给初次见面的“小”师兄一个惊心动魄的“见面礼”。刚刚的过招让一向自视甚高的自己心下冷汗直冒，这个师兄的剑法远远超乎自己想象的厉害嘛，刚刚一拜算是承认了盖聂是自己的师兄。

        鬼谷里多了一人倒是跟以前没什么不同，但是盖聂在他自己还不知不觉中变了，他开始日日早起，关心卫庄的饮食起居，揣摩他的口味，为他日日做起早饭和午饭。
      做师兄的，应该照顾师弟，这在盖聂看来并没有什么。
      “师兄，真想不到你这种人做起这事来倒是美味的很，比女人做出的东西还好吃，我肯你做饭的本事比剑法还要高明些，不如你弃剑改行当厨师算了”卫庄时常露出一丝冷笑，不知是嘲讽还是调侃。
       盖聂不以为意，认真的道。“你想吃什么尽管说好了”
      卫庄颇有些无聊，拿起身旁的剑起身
     “师哥，我吃好了，你陪我过几招。”
     卫庄算是带艺拜师，来鬼谷前剑法已经不错，再加上生性高傲不肯明着接受盖聂的指点，遇到瓶颈，盖聂便故意把剑招在他面前重复使上几次，或者求师父给他喂招，看着卫庄的剑法日日突飞猛进，盖聂非但不觉得他会成为自己的威胁，还从心底为他高兴。
        练剑练累了，卫庄提议从旁边的小溪里捞鱼吃，看小庄每次都笨手笨脚的让到手的鱼从手中溜走，然后气急败坏的拔剑飞刺，盖聂忍俊不禁的想笑，终是忍不住看卫庄一个人白忙活，随手拔剑把鱼刺了个对穿，水面上激起阵阵水花，剑光清啸，映着阳光和两人生气勃勃的脸。
      多年以后，盖聂忆及年少时在鬼谷生活最多的便是这一幕，这是他再也求之不得的平静。而此时，他们早已不复当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