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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伪装者】【阿香】明家香

本来想写楼诚60分的关键词岁寒三友,结果写成了小阿香回忆录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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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年纪大了,总是浅眠,容易被细微的声响吵醒。
慢慢坐起来让眼睛适应了窗外阳光,寻着声音的来源走出卧室,看到三个孩子——明翔、明阳和子敬已经做好了早餐。
       我欣慰他们的懂事,才不过10岁,正是长身体的的年纪,却从未问过为什么这样大的家只剩下一个空壳儿,除了他们谁也没进去过,紧锁着的书房里以外,再也找不到任何能拿出去变卖,换些肉吃的东西。
        粗茶淡饭的日子,别人家能过,我们也能过。
        我把大少爷留下的钱和自己出门赚的钱,都用在了这三个孩子身上,上学这件事,一天也没有耽误过,即便是外面乱得厉害,我也坚持买书给他们看。
       我时常免不了有些寂寞,人寂寞的时候,总爱想起以前的事情。

        我来明家的时候,也不过是和孩子们相当的年纪。
        娘不识字,我的名字是大小姐取的,大小姐说: “咱们的明家做出来的香是最好的香,你也要做个最好的姑娘,从今以后你就叫明香吧。”
         因为之前也伺候过几户人家,进了明家做活才体会到,大小姐待下人极好的,那时候偶尔没大没小的跟小少爷说上几句胡话,她总是要小少爷让着我。
         娘说:“我是个做丫鬟的命,也是做丫鬟的人里命最好的。”
         我说:“能在明家做事是我的福气。”
         后来我长大了,娘却没了,大小姐小少爷也都去了,大少爷把大小姐和小少爷的东西都收了起来,只留着客厅里的照片,有空就一遍遍的抚摸着。
        随着战事吃紧,大少爷和阿诚哥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好不容易熬到了抗战胜利,他们被国民政府调到南京做事,这个家里的人,终于只剩下我一个了,我无暇想象往后的日子有多么寂寞,我只是单纯的在高兴,因为他们不是汉奸,是抗日者。
       大少爷本来要把我送回苏州老宅去伺候本家的人,我不想去,便跟大少爷说:“这家总得有个人经常收拾着,您个阿诚哥什么时候想回来,还能有口热菜吃,有个干净的地方住“。
        大少爷点了点头,“难为你了,这个家就拜托了。”
         我惶恐着大少爷居然如此客气,在不安的中我听到了接下来的话:“这房子有太多回忆,你舍不得,我也不舍得,可终究是我们明家亏欠了你。”
        我就这样一直守着明家的空房子,一开始大少爷还隔上一个月来一封信,后来变成几个月一封,再后来,就再也没了音讯。那时我才发觉,在这个世道里,孤单影只,大家都一样的。
        好在大小姐当年坚持让我识字,说是就算是女孩子,也要懂些,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到,如今看报纸,寻找着大少爷和阿诚哥的消息成了我每天的功课。
        那时候他们为了抗日而随时准备牺牲是为国,而中国人自己打自己人又是为了什么?我既愤怒又不解,后来共产党赢了,我只希望他们是去了台湾,就算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,至少人还平安。
       某天,一位叫黎叔的人告诉我,他们其实是共产党,我一半欣喜一半忧,我不懂,如果他们是共产党,为什么还没有回来?黎叔摇了摇头,叹了口气,带着无尽的疲惫,把还是婴儿的三个孩子交给我便离开了。
        我强颜欢笑着哄着孩子们睡下,趴在他们的床边再也忍不住眼泪。

        又是一天到黄昏, 我正要起身给孩子们们做晚餐,窗子突然传来碎裂的声音,往窗外一瞧红卫兵又在朝家里扔砖头了,我收回思绪站起身,呵斥着他们退开,带头的红卫兵正要发作,孩子们拿起棍子,跑到我前面也摆好架势,吓得我慌忙把他们往身后推,就算用我这条命去拼,我也要保住孩子们安然无恙。
      一辆红旗轿车驶入我们的视线,下车的人年纪并不大,而且居然是为女性,她喝退那些人:“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。”
        我并不认识政府的大人物,可她毕竟帮了我,正想说些感谢的话,她先拉着我的手说“以后有任何困难都可以来找我,我叫朱徽因。”
        我摇了摇头,不会有任何困难的,跟大少爷他们比起来,任何困难都不叫困难。
      我对孩子们发了脾气,闭他们闭门思过,小小年纪,,应该学会先保护自己,珍惜自己的生命,而不是挡在别人前面。
        虽说是我罚了他们一天没有吃饭,到了晚上我先心疼起来,悄悄推开房门,才发现他们在偷偷看书,而且趴在书桌上睡着了。
        我已经抱不动他们了,只得拿起厚些的衣服给他们披上,拿起桌上翻了一半的书看了看,那是书页已经发黄了的《论语》,书被反复翻得书页的有了毛边,有的字迹旧些,有的新些,都是大少爷他们做的笔记,后来大少爷听说我识字,就把这本书送给了我。
       我看着这些字迹试图想象当时的场景,大少爷在那句“岁寒”,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”的旁边重重的画上一道红线,阿诚哥不知什么时候在旁边加了一句——“岁寒有贞志,孤竹劲而直”。书到了小少爷那里,小少爷又加了一笔——“不是一番寒彻骨,怎得梅花扑鼻香 ”。
       再旁边,是还稍显稚嫩的字迹,一看就是三个孩子写的,这句话大小姐教过我,那是鲁迅先生的话,——“世上本没有路,走的人多了,也就成了路。”
         这回我并没有生气,因为时代已经他们不需要再走上这条路,但是他们要懂得走上这条路的这些人的伟大。
           而我要做的,就是在路的尽头,等他们回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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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2-28